四人就近拣了个小亭坐下,富绍庭粗粗点泡了茶水呈递过去:“家中尚在守制,招待不周,还请见谅。”
“无妨,”文彦博笑着拍拍富弼的肩膀,“德先行事端谨,是个能守家业的。”
“无非就是老实点,”富弼觉着腿脚直发痛,朝富绍庭道,“大哥,你去叫人拿了狐裘来……宽夫啊,你居洛这几年看着倒是精神多了,这腿病似乎都好了不少啊……平日里都怎么将养着呢?”
文彦博轻轻敲击手中的茶盏,玉色的茶沫上下翻腾着:“也无甚特别的,贤侄去找我家大哥问问我平日的方子就好,两家也亲近亲近……想来彦国兄或许只是京中操劳过了,不似我这般清闲罢了。”
“接着三年我都是于此闲居守制了,到时好要好生请教请教,”家中女使递来了裘披,富弼拢了拢,不由叹道:“这洛阳的早春还是冷啊……”
文彦博花白的眉毛不易察觉的一挑:“彦国兄身居相位,依惯例是会起复回朝的。”
“这也是金革变礼,不可用于平世啊,”富弼脸上还挂着笑,似是发冷,把狐裘攥得紧紧的,“我身为宰相,自当是要以身作则……”
文彦博盯着他看了半天,了然地垂下了眼睑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亭子里忽就安静了下来。侍立一旁的富绍庭抬头瞟了一眼,随即又缄口低头,不发一语。
一直在出神的邵雍却笑吟吟地抓住了富弼发白的手:“彦国啊……这些年我在家教授学生,闲暇之余也琢磨着写本书来……”
富弼手头的力度松了下来,也笑问道:“却是何书?”
“正所谓本诸天道,质于人事,我欲以三千年来皇王帝伯之大铺舒,一窥天地造化之义……”邵雍抚着胡须,嘴角不自觉地上翘,“至于名字……便取《尚书》字,皇极经世,如何?”
“皇建有极,以运经世……”富弼微笑着点头,“正道出根本,是个好名字。”
“可惜尚还是草稿,离成书还远着呢,”邵雍摇摇头,“且别处倒好,上古羲皇事年代渺远,书传甚少,极难考详……”
“有这等事只管找我问,家里堆的书总比你居于乡野好些,”富弼忽似忆起了什么,忙问道,“说来这么些年你住在哪里了?想来应不在天宫寺借住了罢。”
文彦博道:“记得尧夫居处是在履道坊,也是极敝陋的。”
邵雍却不甚在意的样子:“安乐窝嘛,图个清净就好了。只是往年老是见不到彦国,倒是极想念的,现今彦国回了洛阳,我常常来走动即可。”
“这算是什么话,到时候和君贶说一声,怎么也得搬个好地儿去……若能和我比邻是最好的了。”富弼正盘算着,耳边却传来几声凄厉的鸟鸣。
文彦博仔细听了听:“似是杜鹃……这鸟北方少有见到,倒是稀奇了。”
邵雍脸色一下子沉下来,眉头紧蹙:“南鸟北来,却不是什么好兆头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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尧夫的书并没有搞的太懂,有什么错误欢迎来打我的脸……以及最后的梗是被从治平年间挪过来的,别在意x