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复富弼的诏书送来时,韩琦的表情格外平静,但欧阳修直觉得他身上透着古怪。
“稚圭?”
“怎么了?”韩琦已签发了诏令,歪过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。
“…没什么,”欧阳修眨了眨眼,胡乱编了个由头,“前些日子在东州新得一酒村,他物无甚稀罕,惟羊羔酒新得法造,倒有几分风味。”
韩琦有些好笑的看着他:“正看着公文呢,怎么就扯到喝酒上。不过听着不错,哪天给我捎些来?”
“随便来喝啊,”欧阳修笑吟吟地玩着笔,苍白的脸被眼角眉梢的纹路勾勒得格外灿烂,“嗯……轻渎台严,在下实在惶恐啊。”
“还是这么个性子……忘了前几年喝了一夜的酒,还差点被官家贬去同州了?”韩琦随口打趣道。
“嘁…”欧阳修讪讪地低下头,凑在桌案前继续处理公务。记得前几天子京得了病,宿直时还请了朝廷准人去服侍,待他从玉堂回来去看看他好了。欧阳修攥着笔杆,心不在焉的想。
洛阳的三月,天气日渐晴好,嫩黄的新叶从挽幛里依依伸展出来。富弼父子二人着一身重孝,富绍庭小心扶着老父,步履间发出沉闷的摩擦声。文彦博立在马车边,见着富弼便满面春风地走去,深深施礼道:“彦国兄,一别数年,可还安好?”
“这些年身子愈发差了…”富弼摇摇头,看着他笑了笑,“不过宽夫你这些年反倒是结实多了,不过这腿病还是不见好啊。”
“你不也一样…”说到一半,文彦博似是听到什么声响,忽然回过头,却是巷尾的牛车优哉游哉地前行,伴随着被拉得悠长的轮毂声。富弼眉头一蹙,循着目光看去,顿时欣喜地抓紧了富绍庭的手臂:“德先,还不快去请邵先生过来!”富绍庭早见着这动静,忙吩咐了管家过去。
“邵尧夫学究天人,不能为朝廷所用实是可惜了,”文彦博捋了捋花白的胡须,“当年以两府之礼见他也不愿应诏,只能说人各有志,不宜强求了。”
“唉……”富弼也知道他在劝自己,低叹一声便说笑道:“记得当时在政事堂一心想着见尧夫了,好不容易等到河南,却是个闽南口音,顿时就没了兴趣……”
“雍志在畎亩,晚年享江湖平民之乐未尝不是好事,”邵雍在富弼面前立定,躬身作了个揖,“彦国兄,多年未见,可还记得天宫寺读书时?”
“你怎的也学得宝月那般说话了,”富弼忙扶了他起来,无奈的摇摇头,“也别伫门口了,三月天还冷呢,进去再叙旧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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