松径蒸云

欲吊文章太守,仍歌杨柳春风。
(目前淡圈中,缘更)

道不同(2)

第二日正是春宴的日子,满朝公卿皆至,赵祯也已到场,唯独不见首相富弼的影子。赵祯身旁的孙全彬解释道:“富公之母已于三日前病逝,相公昨日得知,已在家守制。”
群臣多已知晓,此刻倒也无甚惊讶,只是脸上都流露出几分悲痛。同知礼院晏成裕出列道:“君臣之义,哀乐所同,请陛下罢春宴,以表优恤大臣之意。”众人纷纷侧目:晏成裕是富弼的妻弟,这等关系实是不宜建请,也不知是怎么想的。好在赵祯只是沉吟片刻,颔首道:“富卿为国政操劳多年,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。”众人虽有腹诽,却也都归家换了素服,备了挽联来到相府吊丧。
府上已是缟素一片,大小官吏络绎不绝的前来吊唁,来来往往都透着肃穆。富弼跪在临时搭起的灵堂,几乎哭了一夜,大脑格外的昏沉。细碎的脚步声传来,那府上老仆低着头道:“韩相公到了,正要来堂上哭祭…”富弼强撑着站起,忽又两腿一软,富直柔忙搀住了他:“翁翁,没事吧?”
“老毛病了,不妨事。”富弼理了理襟袖,眼里又泛起了泪光,“倒是你祖奶奶,养育我多年,老来缠绵病榻,我别说侍疾了,就是看也没看过一眼,实在是不孝啊…”
富直柔正要开口安慰,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传来:“彦国也是为国效力,想必老夫人也会理解的。”
见韩琦到了,富弼轻声叹了口气:“唉…去后面聊吧。”韩琦点点头,便一起在后堂坐下。
仆役上了茶汤,富弼端着黝黑的茶盏,勉强笑了笑,却不知如何开口。二十年的交情之下,这几年的龃龉格外显眼,气氛冷的令人尴尬。
韩琦开口打破了沉默:“彦国,节哀顺变,汝为朝廷柱石,自当要为国保重。”
“我倒是无甚大碍,只是实在有愧于先妣生养之恩…”富弼迟疑了一下,说道,“不久我就要归家奔丧,国政就烦请稚圭多多担待了。”
韩琦摇摇头,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:“依朝廷故事,宰相政事浩繁,遇丧当以国事为重,夺情起复,彦国无需担心。”
“这不过是战乱时期的权宜应变,如今太平盛世,自然不再适用。”富弼漫不经心地答道。自己人称太平宰相的岳父晏殊,丁父忧时不过只是光禄寺丞,同样为定陵召还起复,说这话也不过是客套罢了。
“是啊…”韩琦佯作一叹,说出了那句预谋已久的话:“此非朝廷盛典也。国朝以孝治天下,于家中尽孝,于国才能尽忠,这等权宜之计自然不适用于平世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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